男孩们的最爱mm拍烟盒、攒糖纸、挑冰棍棍儿
半夜开车回家,路上随意听着收音机,节目是经常伴我走夜道儿的"蓝调北京".里面的女主播说,就物质而言,七十年代是一个苍白而匮乏的年代.可那些残破的街道,衰败的钟鼓楼,厨房里的陈年油烟,孩子们藏在抽屉里发黄的烟盒、糖纸,还有一切散落在生活理想里的风景,如今看来,都是那么的美好.
已经十分疲乏的我,乍听那句话,猛然像掉入了一床温馨柔软的棉被里,心底涌出的感动,顿时无以言表.
喜欢玩儿拍烟盒的,一般都要学会收集与积累,收集的方式也就是几个渠道:一是在道路上捡,还有人多的地方,二是向家长,来的客人、亲戚或者长辈索要;三是我们小朋友之间的相互交流,小小的年纪就很有商品交易的意识了.有时候为了一个烟盒,要主动的和别的人套近乎,拉关系,低声下气的,以求同伴能给一个好的烟盒纸,每每得了一个烟盒纸,就会高兴的手舞足蹈,就好象今天的孩儿在网络游戏中捡到一个极品物品那么高兴,那么忘乎所以,或者成为在别人面前炫耀的谈资.而谁又会想到,当年在抽屉里捂得密密实实的烟盒,现在已是收藏的大热门,据说爱好者全国就有好几百万.那时候,作为一种游戏,烟盒可不是拿来欣赏的,对孩子家来说,它只有一个显著的作用:一决输赢.而且,那时管"烟盒"也叫"烟皮".烟皮的赌法,是按照香烟的价钱以决先后,这也是我至今还牢记许多香烟价格的原因.那时最贵的烟就是"长中华",7角2分,"短中华"是6角2分,接下来是"牡丹"5角4分、"红塔山"5角2分、"群英r,4角8分、"恒大r,4角5分、"春城"3角8分、"三七"是3角7分,遵照这个次序,来决定先后秩序.烟盒价钱贵的孩子先玩,同样是把烟盒折叠成长条式,中间弯成拱形,两张叠在一起,如果没有跌翻,可以用手扇一次,如还是没有翻过来,篮球比分,就该下家玩了.输赢完全是转瞬间的事.这个按照价格顺序比下来的秩序并不是绝对的,有人某次突然拿出一张"红炮台"烟盒,大家谁也不知道它的价格,但从上面的繁体字看,就明白它的"资格"是很老的,这其实是上海公私合营时代的产品,大家一致同意它的价格超过了"大中华",是可以"通吃"的品牌,但鉴于烟盒已经烂了,必须打折扣,只能与"大中华"的价格相等.还有孩子拿出铁盒的"中华",大家认为这不能算正宗的烟盒,不予流通.那时烟盒牌子可真是多,上海的"大前门"、"红双喜";北京的"天坛";香港的"庆宝";河南的"三喜"、"双峰"hh孩子们把脑袋聚在一起,忙得不亦乐乎,那高兴劲儿简直没法提.而我则还记得有"北京"、"竹叶青"之类的牌子,排序就实在记不得了.在我的童年时代,拍烟盒纸曾使我如醉如痴,废寝忘食,它让一大批孩子的童年非常的充实和快乐,给我们很多的欢笑和喜乐.
在我们那个"凭票供应"的年代,糖纸亦是很多孩子渴望得到的收藏品,因为糖本身就是限量的东西.收集糖纸,多半指的是"玻璃糖纸",即,透明塑料糖纸.如最常见的月牙形的水果糖.好不容易弄回来几张,不能直接夹进收藏本,必须要先清洗一遍,把上面的残渣、黏性物质去除掉,然后再分门别类地收藏起来.收藏主要是把他们夹在字典或者小说里,我那时是把糖纸夹在妈妈的一本《战地新歌》里.
小时候,尽管没有挨饿受穷,但条件毕竟不能和现在相比,象我们一般大的孩子依旧十分渴望过年,那样就可以吃到糖、瓜子、花生啊之类的好吃的.我记得,那时候学校放了寒假,我就会跟着爸爸一块去上班,利用中午的时间可以一块去置办点年货.记忆最清楚的就是买糖了.到了商店里,各式各样的、不同价格的糖分别称上一些.回到家里,就一袋一袋的倒出来,即时比分,然后掺和在一起,留下几块后再装进袋子里,大人就会藏起来,生怕到过年的时候,糖就早被吃没了.
那时候女孩子特别喜欢收集糖纸.吃完糖把各式各样的糖纸展平,专门找出一本书来夹在里面.每当发现一张和自己收集的不重样的糖纸时,就特别的高兴.有时,同样的糖纸有两张时,还会特意留出一张来送给自己的好朋友.有些糖纸印制粗糙,经水一洗,会把商标等全部洗掉了,纯粹是一张塑料纸,气得孩子直跺脚.两个孩子也可以玩赌糖纸,一般是按照产地与自己生活城市的距离来决定先后秩序.比如,孩子生活在成都,一个拿出北京的糖纸,一个拿出哈尔滨的糖纸,自然是后者先玩.怎么个玩法呢?那是把糖纸折叠成长条式,中间掰成穹形,两张叠在一块儿,用力往地上一甩.如果全都翻了身,就是赢家,如果都没有翻身,还有一次用手来扇风吹翻它们的机会,如果均无法使糖纸翻身,就站一边去,只能看别人玩了.女孩子家比较矜持,一般不会参加这种带有输赢色彩的活动.她们则乖乖地努力地收集糖纸,夹在各种粗糙的大本子里,相互交换着欣赏.男生们沉湎在这项游戏里,往往比女孩来得有韧性,不乏有人拿着各种自己的宝贝去换糖纸hh为了一刹那的骄傲,他们牺牲了好多物质的欢乐,甚至承受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屈辱.但当他们捧出满满当当的糖纸儿,心里的幸福滚烫着简直要喷涌而出hh
那会儿我们男孩子不光拍烟盒、攒糖纸,还玩儿挑冰棍棍儿.那冰棍吃剩的木棍儿可是夏天里孩子们的宝贝,现在的人不理解,这么脏的东西有什么用?那时的孩子们不但四处找,相互之间还争得头破血流呢! 在当年,穿冰棍的木棍都是木头的,小木片,两头呈椭圆形,不同厂家出的产品格式也是大致一样的,酷似医院大夫检查喉咙的压舌板儿.孩子们把木片收集起来,自然是多多益善,然后稍微洗一洗,不然会很粘手,这倒不是出于讲卫生的目的.具体的玩法是,每个人在预测对手的木棍数量之后,拿出一定数量的棍儿,数量多的先玩.把两人的木棍合在一起往地上一撒,然后用一根棍子把相互压住的棍儿挑开.只能一根一根地挑,而且挑起来的木棍不能落下来砸到另外的,能挑出来的就是战利品,但如果触动了下面的木棍,就只能让位于下一家玩.这个游戏对人的定力是一大考验.
还有一种三分钱冰棍的那棍儿一般都是竹坯做的.另有玩儿法.常规的玩儿法是每人拿出4根,往地上一撒,看看四根棍儿组成什么图形,从而决定谁先玩.如果是四根冰棍棍组成了两根一交叉成为的"井字形",这个叫"双",属于最大的;其次是两根交叉但另外两根单奔儿,这个叫"边儿";再次就是三根交叉在一起而另外一根单着,这个叫"三儿";再往下就是四根胡乱组合在一起,这个叫"四儿";最差的是四根都是各自为政,谁都不挨谁,叫"屁".比过大小之后,由最大的人先玩.拿起一根,开始一根根的挑开这些摞在一起的棍子,挑其中一根的时候,不能碰到别的任何一根冰棍棍儿,需要秉着呼吸去慢慢挑,很有意思.
现在的冰棍棍儿,都是粗的了,就没法玩了.现在的小孩子也都玩儿PSP、XBOX一类的新式游戏了,没人看不上这种既单调又不卫生的土游戏了.现在的孩子们炫耀的方式张扬且极端,相比之下,七十年代的孩子要寒酸得掉眼泪,但是他们天真、淳朴,孤独却能自找出路,把单薄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.那一切像未完成的剧本,任何后来者都无法挫败他们的骄傲,一串稚气却自信的脚迹,朝着阳光的来路,无限延伸.
(未完待续)
2010-7-21凌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