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石拒绝按照教官要求进行训练,从而遭到指责和批评。在这种情况下,双方爆发了口角并演变成肢体冲突。”
“如果,你们那些教官觉得那样能改变一个孩子的思想,那你们就继续吧,对于倍腾所做所为,我太失望了……6个月,对孩子来说,是多么重要,有些孩子是需要这种教育不可,可是,有些孩子偏偏不能用这种教育,6个月对我来说,比死都难受……”这是百度“倍腾”贴吧内,署名“某年某月”的网友所发文章,标题叫做“我们没有罪,为何囚禁”。
9月20日下午5点10分,陈立兵接到学校电话,被告知儿子突然住院了,让他们赶紧去长沙。“陈石1.83米的个头,140多斤,身体一直很好,怎么就突然住院了?”昨天凌晨4点多,两人风尘仆仆地赶到长沙市八医院。
“我们是一所旨在让孩子走出困惑,让家长修正教育方法的爱心新型学校……”昨天,每当记者拨通一位倍腾工作人员的电话,几乎都能听到这样的铃音。而在学校网站上,倍腾也把自己定义为一所“代表了中国新型择差教育走向的、从事青少年转变教育及家庭教育培训的专业机构”。在网上细细搜索,除了各种由相关机构授予的证书、称号和荣誉,以及在业界享有的不错口碑外,记者还找到了与倍腾有关的其它一些声音。
9月18日,当江苏射阳的陈立兵和汤宇霖夫妇,站在湖南长沙倍腾青少年启发教育学校大门前,和16岁儿子陈石挥手道别时,他们并没想到,这会是与儿子的最后诀别。 两天后的9月20日下午,回到射阳的陈立兵接到学校电话,说陈石住院了。一路风尘,夫妇俩昨天凌晨4时许赶到了长沙,等待他们的已是儿子冰冷的、伤痕累累的遗体……
46岁的陈立兵在射阳陈洋镇卫生院工作,汤宇霖小丈夫6岁,是射阳明达双语小学的老师。昨天两口子轮番在电话里接受记者采访,因为说话的那人,每每会泣不成声。
而这一切就源于:他们把儿子从江苏“骗”到了长沙这所启发教育学校,原本是想锻炼儿子的意志,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的噩耗。目前,长沙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已经介入调查。
在夫妇俩的表述中,陈石今年16岁,初中毕业后再也无心学业,而且脾气比较倔难以管教,“我们平时工作也忙,就想着给他找一所专业从事青少年教育的学校,让他在走上社会前增强一些适应能力”。
记者就小郑这番表述向唐律师求证。他表示:“像我们这种类型的学校,出于锻炼学员身体、磨砺他们意志、重塑他们人格等考虑,的确会有一些强度较大的体能训练,也不排除有一些惩戒和肢体接触。但至于皮带和竹条抽打,供应真空滤油机,我觉得不太可能,学校有明确的纪律,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存在。”
倍腾到底是所怎样的学校?
说起教官打人,小郑表示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经历。“挨打在里面是常事。有一次因为和同学打架,被教官关在宿舍里用皮带打。”小郑说,那次被打让他至今难以忘记,“不是因为疼,而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,我觉得很没有尊严”。他同时告诉记者,他见过的被打得最惨的同学,是被教官用竹条抽后背,“都抽出血了,连续几天只能趴着睡觉”。
当事学校
“孩子肯定是被活活打死的”
“倍腾折磨学生的手段很厉害,一般家长都发现不了,当然也因为家长不相信自己的孩子,所以到现在,倍腾的丑事还没有被曝光,请家长们一定要擦亮眼睛,这是一所披着羊皮的狼学校。”这是百度“倍腾学校”贴吧内,被置顶的一则帖子。
悲情家长
昨天下午,记者联系上了一位曾在贴吧发帖欢呼“我终于出来了,倍腾再见”的网友。电话里,这个今年刚满17岁的男孩自称姓郑,“2009年11月被我妈送进倍腾,在里面关了半年”。小郑这样描述在倍腾的生活:早上7点起床,开始一天的训练,训练几乎是从早到晚,直到10点多熄灯睡觉。“我们那时没有文化课,成天就是跑步,俯卧撑,有时会有一些划船之类的拓展训练,但不多。”不过据小郑所知,“最近听说那里也让看看书,背一些三字经什么的”。
唐律师说,他们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学员家长并派专人和他们交流沟通。“目前已经来了7个家属,还有10人仍在路上,学校正派车到机场接。”唐律师告诉记者,如果结果表明孩子的死亡确与学校有关,“我们肯定会根据相关法律给他们一个交代,即便死因与学校无关,孩子和教官曾发生冲突也是客观存在的,我们也会有相应说法”。
唐律师告诉记者,事情发生后,学校立即报警,并配合前来调查的9名警官对当事教官和一些目击者进行了调查。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,“当天上午,教官正对陈石所在的班组进行日常体能训练,供应真空滤油机,其中一个项目是跑步,但陈石拒绝按照教官要求进行训练,从而遭到指责和批评。在这种情况下,双方爆发了口角并演变成肢体冲突”。据说,在“肢体冲突”之后,教官勒令陈石在一旁反省,继续训练别的学员。“目击者说孩子当时的各方面状态还是正常的。”
“我们在网上找到了这家叫倍腾的学校,看介绍它曾被团中央表彰过,而且在湖南省内名气很大。”陈立兵说。虽然平时跟儿子经常沟通,但还是担心小石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,于是想了个理由把他骗到了长沙。“我们还特意咨询了倍腾的老师,他们说这里的孩子90%都是骗来的,10%是绑来的,不会有问题。”在交了22800元学费并签订协议后,陈石在9月18日正式成为倍腾的一名学员。汤女士说,当天下午,学校考虑到家长的不舍,安排他们去校区看了一次儿子。透过一个小小的窗口,汤女士和丈夫看到儿子在教官的陪同下参观教室。这匆匆一瞥后,他们便登上了回江苏的火车。
且听“过来人”细说“魔鬼生活”
“孩子被打得太惨了,你看看他的尸体就知道,那肯定是被活活打死的。他从小没受过什么罪,本以为送到这里能教出个好来,没想到这才两天啊,就……我们把自己的儿子给骗没了啊。”
负责接待夫妇俩的是倍腾学校一位刘姓老师,“说儿子在学校里出了点意外,具体原因已交由警方调查”。昨天上午,夫妇俩被刘老师带到了接管此案的长沙县公安局,刑侦支队的队长向他们通报了查案进展,“队长说已经拘留了当事的几名教官,正在对他们进行审问调查”。
事发学校。学员们在这所学校里经受着各种各样的“摔打”。资料图片
本版撰稿 张 磊
“训练结束后,陈石被带到了教室。”唐律师说,因为陈石是新生,有较强抵触情绪,所以学校安排了心理辅导老师、也叫“成长伙伴”跟他一对一交流。“谈了大约两个小时不到,这个过程中让别的学员给他打来饭菜,他虽然吃得不多,但还能正常进食。”可就在饭后不久,陈石突然出现口吐白沫的状况,神志也开始有些游离。在校卫生所接受了简单处理后,陈石被送到了长沙市八医院抢救室。
“到了那里,儿子已经不在了。”汤宇霖哭着告诉记者,他们直接被带到了医院太平间,儿子的尸体已经冰冷,更令夫妇俩不能接受的是,1.83米的帅小伙,半裸的上身全是伤痕,有淤青也有抓痕,右手的手腕还能看到血印,脸上、身上,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肌肤。
昨天傍晚,记者联系上了倍腾青少年启发教育学校的法律顾问唐锦昌,他证实了陈石确是倍腾学员,且是从学校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。
纵观这两个贴吧,几乎充斥着类似旨在控诉和发泄的帖文,是恶意中伤?还是真情实感?记者不得而知。
抢救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,陈石再也没能醒来,在20日下午4点多时被宣告死亡。“根据抢救医生的表述,外伤不会引起死亡,死亡原因可能是内伤。”唐律师表示,至于内伤是因为遭到殴打,还是其它一些原因导致,现在还不得而知。“公安机关已经介入,目前正准备对尸体进行检验。”
孩子的确和教官有肢体冲突